黎征_

我靠,我终于找回账号了orz

【羡澄】不若相忘(三)

—为何我只是去上了个课Lofter它就自个更新了……





拾陆.

魏无羡再醒过来时,只觉得头疼欲裂,脑子好像有什么被人抽走了似的,眼前先是一团迷雾般的模糊,而后才逐渐清明。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这早已不是金陵台,而是一处小客栈,桌上还放着些热气腾腾的饭菜,刚巧魏无羡醒来饿得很,一杯水下肚后就端着饭坐在床边风卷残云地吃了起来。

魏无羡边吃边想着自个好像是喝了酒,然后想找个地方睡觉,接着……好像是被人打了?!

不对不对,感觉更像是被猫爪子挠了,魏无羡挺直了腰杆,他背上疼得厉害,估计痕得有个十几二十道。

没听说过金陵台有谁养猫啊,魏无羡纳闷了。

“咚咚咚。”魏无羡抬起头,同进来的小厮打了个照面。

“哟,客官,您可终于醒了。”那小厮肩上搭了块白毛巾,一身粗布短衣,年纪不大的模样。

“呃……我睡了很久吗?”魏无羡问道。

小厮掰着手指算了算,“得有一个半月了呢,没听说过人还有睡这么久不吃不喝还没饿死的啊?”小厮眼眸微亮,“客官,您是修仙的吗?”

魏无羡心里暗想,修仙道的不是,修魔道的倒算一个。

“谁把我送过来的?”他这副壳子,三天不喝水就得去阴曹地府打报告,他估计送他来那人给他输了股灵力,所以他才能睡上一个多月。

小厮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着,“诶客官啊,这我可不知道。送您来那人披了个黑斗篷,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要不是他掏出来的是钱袋子而不是刀,我跟老板都要以为他是来打劫的了。”

魏无羡盘腿坐在床上,摸了摸下巴,想着他好像在金陵台没什么关系特好的人,金凌见了他得放仙子出来咬他,江澄的话……估计看见他都嫌眼睛疼,更别说把他扛到客栈来了。

“算了算了,我问你点别的。”魏无羡道,“最近云梦江氏发生了什么事吗?”

“有啊!”小厮一听这话立马来劲,他们这里有处茶馆,里头老板是个俏丽姑娘,口才好,对仙门百家中的消息格外灵通,但谁也不晓得名字,因这她那特长,都叫她仙通,“仙通姑娘说了,最近这两月,云梦江宗主去了趟崇源邱家,把邱家宗主邱鸣笛狠狠教训了一顿,打得老牙都掉了一地。”

“啊?”魏无羡讶异,“诶不是,他打人家干嘛啊?”

虽然魏无羡也知道邱鸣笛那个攀龙附凤的老东西早就肖想莲花坞湖底铺金的雄厚财力了,但江澄早就成了亲,哪里轮得到他这根菟丝子来爬。

“唉,邱鸣笛那老鬼让钱财势力给糊了眼,竟然趁着自己女儿雨露期把人捆着送进了江宗主的房间,您说可气不可气?”小厮自顾自地说着,没看见魏无羡眼中一闪而过的血色和脸上突显得暴戾神色,“好在江宗主定力好,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了几天就带着恢复了的邱小姐去了邱家找那邱鸣笛算账去了。”

小厮一脸向往,“啊,我好想去看仙人们打架,肯定很好看的啊!”

魏无羡淡淡地开口,脸上云淡风轻,好像方才快要发狂的人并不是他似的,“我觉得你应该不会喜欢的。”因为修士间的打斗,往往更加残忍而血腥,就例如那染红了山水一年的不夜天城之战,“还有什么别的吗?”

“有的,就是江宗主带着夫人去外云游了!”

魏无羡脑子的弦“嘣”的一声断了。

拾柒.

魏无羡在门外徘徊了会,他两手揣在袖子里,一口气吐出来全化作白雾,终于是看到那圆滚滚的金太阳挪出了山,他才走上去敲了敲门。

那是间不大的小茶馆,年头甚久,牌匾都已歪歪斜斜的,还掉了色。敲门时落了一层薄灰,引起魏无羡一阵咳嗽。

“朔日卖茶,望日问事,既望日说书。今个是望日,客官是来问事的?”是个轻快的女声。

“是。”

门随即开了,里头走出一个青衣小童,扎着两个圆圆的发髻,一双灿金色的眼睛在依旧昏暗的天色下熠熠生辉。

“姑娘说了,请客官进去详说。”

魏无羡往里头走去,刚进屋,那木门便“啪”的一声关上了。

“姑娘畏寒,吹不得风,请见谅。”小童说道。

魏无羡点点头,表示理解。

那茶馆里头摆了大抵十余张桌椅,几个相同打扮的小孩正打着呵欠擦着桌子,有几个已经闭上了眼睛昏昏欲睡。

“黄豆!你又打瞌睡,待会同姑娘说,扣你月钱!”带路那小童瞥着旁边一快要趴在桌上睡觉的白胖小孩叫道。

那小胖子的脸瞬间垮了下来,金色眼睛里流露出可怜的神情,“不要啊扁豆哥,我都快吃不起饭了。”

扁豆“哼”了一句,嘴里默默念着,“什么吃不起饭,每日就属你干的最少,吃的最多……”

魏无羡瞧瞧四周,直觉着新奇得很,这茶馆分明不大,两三个大人足以搞定,可这里却偏偏找了一大堆半大孩子来跑堂。

“姑娘,客人来了。”

内室里有一姑娘坐在一张红木太师椅上,撑着头半眯着眼,墨发半挽,一身黑白素纱。

她睁开眼,眼神空洞无物,是个瞎子。

仙通轻笑着,道,“客官何人?”

魏无羡答,“你不晓得?既不晓得,怎算仙通?”

仙通笑着摇摇头,道,“小女子自然是不晓得客官是姑苏蓝魏氏,还是云梦江氏前大弟子?”

魏无羡被梗住了,仙通唇角那笑挂着,总夹杂着些讥讽,她调整了一些坐姿,靠在那太师椅上。带魏无羡进来的扁豆随即走到她身边,摇身一变成了条扁尾的青绿小蛇,甩着尾巴爬上了仙通的肩头。

“大家都是混道的,我也就不隐藏了。”仙通摸摸扁豆光滑的脑袋,“外头那些孩子也都是蛇,魏公子应当是不怕的吧。”

魏无羡:“……”

我其实更怕一种有毛的。

魏无羡刚想开口问事,只见眼前伸来一只素白手掌。

“小女子呢,俗得很。不识世故情,只认孔方兄 ”仙通一笑,露出两排白牙,“要问事,先交钱。 ”

“多少?”

“多多益善,给得多,问得也多。”

魏无羡把钱袋里的钱都掏了出来,铜钱银锭堆了一堆。

仙通使了个眼色,便有几条花花绿绿的小蛇把那些钱给挪了地。

“问吧。”

“我想知道江澄去哪了?”

仙通闭上眼想了想,道,“江宗主去的地方可多了,雪山、北地还有沿海的地方……日日都在变,确切的可不好算。怎的,你要去找?”

“我就想了解一下而已……”魏无羡小声答道。

其实并不,魏无羡只是觉得有些嫉妒罢了。

他想了想,他与江澄共度那二十余年,看过云梦少有的飞雪,但没去过连绵的雪山;看过水乡的千般柔情,可没见北方的民风粗犷;看莲池里的涟涟波纹,却没感受过海浪的波涛汹涌……

他有许多许多想同那人一齐做的事,而那时他们也早已约好,要游遍千山,看遍万水,做一段天下最放肆的游侠,然后再回来安居。

可变故发生的太快,魏无羡做了太多错事,终究那个一同领略风光的位置,不会再属于他了。

“那我同你讲他们现在在哪吧……”

魏无羡摇摇头摆手道,“算了…就这样吧,不想听了……”

仙通疑惑,“为什么?”

魏无羡道,“我听了难受不行么?”

“那有什么难受的,你这人好生奇怪。”

魏无羡被问的眼眶红了一圈,垂着头闷声道,“你又不懂……”说完,抬袖抹了抹眼睛,飞一般的跑出了门。

仙通抓抓脸,空洞的眼睛里盯着门口的方向看去,似乎还以为魏无羡会回来接着把没问完的问题给问完来。

接着有两条金色小蛇拱着封信慢悠悠地爬过来,仙通摸索了会才抓着那信了,她手指摸着信纸上凹凸不平的小点,嘴里念念有词。一会后,她掌心燃起一团赤色火焰,棕黄的纸张被燃烧殆尽。

“黄豆。”

“诶姑娘,我在呢!”黄豆举了举手,似乎这样就能把自己矮胖的身材在一群孩子中凸现出来。

仙通一笑,“收拾收拾东西,我们准备出去。”

“好啊好啊,姑娘我们去啊?”

“夷陵乱葬岗,接人去。”

“啊?去那干嘛呀?阴森森的怪不舒服。”

仙通伸手往他脑门上准确一敲,勾唇笑道,“姑娘我当然准备给人接生去呀。”

拾捌.

当年江澄带着夫人两个人悄无声息地离了莲花坞,连外甥金小宗主也没说一声,带了银钱、备了马就走了,除了大弟子江迁南暂代宗主一职,云梦江氏一切如旧,蒸蒸日上,屹立于仙门百家之中。

别人只当江澄当家主当累了,反正外甥也大了,自己立得住脚了,所幸就学那夷陵老祖和含光君游山玩水去。等到一年之后两个人又回了云梦后才晓得,江宗主这是带着夫人治病去了,而且怀里还抱了个小娃娃。

莲花坞如今大抵算是三喜临门,一喜是宗主回来了,二喜是主母的痴病治好了,终于不再在水池里装水鬼吓唬人了,第三喜,自然是宗主得了个生得冰雕玉琢的小公子。

小公子叫江落,长得很像江澄,一双漂亮的杏核眼。他有些怕生,非要江澄抱着,离了人就闹腾,泪珠子不要钱地往外蹦,半夜婴儿的啼哭声吵得莲花坞上上下下不得安宁。

江澄管不住自己儿子那大嗓门,几番功夫下来身高七尺的江宗主对着床上哇哇大哭的奶团子始终没有办法,气得扬言要把这臭小子扔到外面。气话归气话,说到底江澄还是只能抱着江落,等他睡安稳了自己才能去塌上眯上一会儿。

江夫人痴病治好后整个人同往前大不相同,不仅说话利索得很,且爱往外跑了,三天两头见不着人影。

往前江澄抓人只用抓贪玩跑去外头的金凌,如今是一手提一个江夫人,另一手提一个金小宗主。这两人串通一气溜到外面去玩已不是一次两次,江澄一次训两,一个不好好处理宗族事务,另一个帮衬着瞒着他,总而言之,都是不省心的。

金凌其实觉得舅母治没治好病没什么区别,大概就是以前是有人拦着江澄骂他,现在是有人陪着他一起被江澄骂。

其实都挺好的。金凌想。

拾玖.

公鸡尚未打过鸣,莲池里的红莲依旧未败,且愈发得娇艳。莲花坞里的人大多已经醒了,校场上晨练的弟子已经开始打坐。

“诶?大师兄呢?”

“唉,当然是去找糯米了。”江罗儿叹息道,“不是我说,糯米同主母还真是像啊……”

太过顽皮了……

“哎呦糯米啊!你倒是下来啊。”江思仰着头对着树上晃着双腿的小孩喊道,急得满头大汗,看着树上的身影晃了两下,惊得差点发出一声尖叫,“阿弥陀佛我的祖宗啊!!!你悠着点呀,你这一掉下来我腿可得没了!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江思是江澄从路边捡回的小和尚,那时江思待着的寺庙走水,一干和尚没了住处,只得下山。江思是年纪最小的那个,听了几年经,到了莲花坞后当年住持同他讲过的什么“出家人不打诳语”、“出家人不食酒肉”等条条规规怕是早就忘了个干净,情急之下冒出几句佛语倒是常态。

江落靠在树干上,两条小腿在空中晃啊晃,杏核眼眨巴眨巴着,一派天真又极具有欺骗性的模样,叫人觉得是个玉般精致的乖娃娃。

“大师兄,我不想背书。”江落瘪着小嘴,手绞着衣角。

“糯米啊,你不背书到时候先生又得打你手心了,你快下来,待会摔着了可不得了。”江思苦口婆心地劝导着江落,奈何小家伙今天铁定了心不肯背书,好说歹说就是不肯下来。

“哟,小迁南,待这干嘛呀?逃晨练吗?”

江思一偏头,正看见江夫人笑吟吟地看着他,黑亮的大眼睛眯成两条细缝,身上红裳同天边初升太阳染红的云霞一样鲜艳。

“主母,您快劝劝糯米吧,再过会就得上课,昨天先生布下的两首诗他还没背呢。”江思见了江夫人简直就像见了救星,立马开始倾诉起来。要知道整个莲花坞里江落就听他爹娘的,其余人说的话一概当成耳旁风,等到了年纪去云深不知处求学的话,怕是会成为第二个令蓝老先生头疼的顽劣学生。

“哦,不愿背书啊~”江夫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能理解,澄澄让我学写字的时候我也不想写的,一心想去外头玩。”

敢情他这是同您学的?!

“阿娘!”江落张开手臂,笑道,“我要抱!”

“那糯米快下来吧。”

那小团子瞬间警惕了起来,气呼呼地说着,“阿娘也要我背书!我不下去!”

江夫人做出一脸委屈受伤的表情,圆眼睛湿漉漉的,“糯米怎么这么说呢?阿娘又不会爬树,又想要抱抱糯米所以只能让糯米下来啊。”

她自怀里掏出方帕子擦了擦眼角,泣道,“糯米错怪了阿娘的意思,阿娘好伤心啊,唔……”

江落五岁的脑子算不过大人的弯弯绕绕,见自己阿娘哭了,瞬间急了,连忙双手双脚并用的从树上爬了下来。小团子扒着江夫人垂下的袖子,忙道,“阿娘阿娘,我错了,您别哭了。”他说着就抱住了江夫人的腿,“阿娘不难过了,糯米抱抱你。”

江落听了半天,发现上头早没了哭声,仰头一看只见江夫人一张笑脸,接着便听见,“唉,臭小子。可把你给哄下来了”

江落只觉着受到了莫大的欺骗,杏眼瞪得老大,捧自己那颗受伤的小心脏往后退着,悲愤欲绝道,“阿娘你骗小孩子!”

江夫人一脸高深莫测地摇摇头,笑道,“不不不,我只是在哄我家小糯米去好好读书罢了,算不得骗。”

江落郁闷,那可不就是骗人吗……

“阿娘我要告诉阿爹你上回让罗儿师兄帮你摹字。”

江夫人面不改色,“那我也同他讲你昨个小测没过,叫先生打了手心。”

“阿娘你怎么跟小孩子一样!”江落嚷道。

江夫人俏皮一笑,“你娘我这叫童心未泯,才不跟你一样呢。”她走到江落面前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道,“赶紧背书去,今天默书要是过了,我给带好吃的。”

江落的眼睛瞬间晶亮晶亮的,兴奋道,“真哒?”

“当然。”

“那我背书去了!”说着便迈着步子往房里跑去。

江思:……

主母好厉害,这招哄孩子我完全学不来啊!

江思想了想自个拈着方帕子站在树下泫然欲泣的模样,顿时觉得一阵恶寒。

廿.

江落头回见着魏无羡是在冬日将至,结了层厚霜的枝头坐了个人,穿了一身黑衣裳,上面绣了漂亮的红色纹路,领口和袖口都缝上了暖和的绒毛。那人没有笑,只是面无表情地望着远方。

“你叫什么呀?”

江落猝不及防地问了话,往后退了一步却被绊了一下,怀里抱着的罐子泼了些东西出来,白花花的大米洒在地上。

他听见那人笑着说了句小心点后又问道,“你抱着米罐子干嘛呀?”

江落道,“因为里面装了我的兄弟呀。”

那人疑惑地说,“可你家只有你一个孩子,哪来的兄弟?”

江落笑答着,“我叫糯米呀,所以大米就是我的兄弟呀!”

那人愣了会,接着捧着肚子倚在树上笑着,爽朗的笑声听得十分真切。

江落不太明白那个人干嘛要笑,自己又没说错话,有什么好笑的?

“哈哈哈,你这孩子真是有趣。”那人道,“比你爹小时候可爱多了。”

江落一本正经道,“别人都说我跟我爹长得像,我可爱,难道我爹不可爱吗?”

那人又是止不住的一阵大笑,“对对对!你爹可爱,老可爱了!哈哈哈哈哈!”

“你认识我爹吗?”

“当然认识啊。”那人答道,他偏头看了看升起的太阳,道,“我该走了。”

“那你下次还来吗?”

“来啊。”那人轻笑着,“只要他还在,我就会来的。”

廿壹.

“我不喜欢你了。”江落道。

魏无羡放在小孩头顶上的手僵住了,他刚想扯出个笑容来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小团子就直接从他掌下溜走,丢下一句“谁叫你打我爹”就跑得没了踪影。

魏无羡刚归来时,脑子里一片混沌,前尘往事一锅乱炖般,人人事事和各种各样的问题砸得他晕头转向,等到过了些时间他才逐渐理顺了所有,但那时他与江家早就没了半份瓜葛,藏笛十三载又如何?如今笛还了回来,人也就一拍两散了。

“魏公子,糯米还小。童言稚语的还请不要当真。”江夫人解释道。

魏无羡摇头,说,“没事,正常的。哦对了,糯米他大名叫什么?我一直都不知道呢。”

“他啊,叫江落。”江夫人笑道,“澄澄取的,落叶归根的落。”

廿贰.

江澄把马拴好后撑着伞进了客栈,今天夜猎归来,原本是该御剑回去,但突然下起了雨,于是便让人牵了马来。

客栈里有些潮湿,木地板踩上去还有吱叫声,空气是一股不新鲜的酸腐味道,呛得人难受。但荒郊野外的只有这个地方能容身,再破再脏也不过只住一个晚上,将就一下总是可以的。

紫衣的江氏门生坐满了楼下的桌子,小客栈里只能住,不管吃,大伙也就只能着冷水啃着干粮。冬天里面饼和肉干都冻得梆硬,拿火烤了烤方可入口。

“诶诶诶!说你呢!我说你个糟老头,霸着我这地都好几天了,半文钱都没给。”胖老板吹胡子瞪眼,挪着肥胖的身躯走到门边萎缩成一团的老头身边,开口骂道,“赶紧滚出去!别脏了仙人们的眼,真是晦气!”

老头揪着破烂的粗布衣服把头埋在臂弯里,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他就穿了一件足以蔽体的衣裳,又坐在门边上,被冻得瑟瑟发抖,花白的头发稀稀疏疏。然而这并不能阻挡老板的刻薄话语,“老乞丐!臭要饭的,赶紧滚出去!”

江罗儿坐不住了,腾地一声站起来,挡在老头面前道,“老板,别赶他了,我帮他付住店钱。”

老板闻言立马收嘴,换上一副和善笑容,直说好,好。

江罗儿自怀里掏出一壶水和一个面饼递给老头,“老人家,您吃点吧。”

“宗主为何不帮帮那位老人家?”江思小声问道。

“帮了是我一心向善,不帮也是人之常情。倘若我今个帮了他,明个的他就会想,反正总会有人看我可怜来帮我,我就这么讨饭也能过下去,久而久之,我岂不成了那助人不劳而获的罪魁祸首。”江澄道,“世上可怜人多了去了,哪里帮得完?”

“宗主所言极是。”江思道,他刚抬起头,只见江澄脸色忽然严肃了起来,再一细察,便可嗅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火药味。

“江思,带人赶紧出去!”

江思不敢拖延,他一挥手,一群人鱼贯而出,叫那老板不应,他只好把人拖着走。

“谢谢你啊,小孩。”

苍老的声音响起,却是异常的熟悉,江澄迅速转身向门边处,只见灰白头发下露出邱鸣笛那张老树皮般粗糙的脸和阴险狡诈的笑,他发出如同齿轮转动般咔吱咔吱的笑声,和雨声一起闯入耳中,直听得人胆战心惊。而此时,正隐隐有火光从他袖口里冒出。

“滚开!”江澄飞扑上前,把江罗儿从客栈中推出的瞬间,一阵剧烈的白光将他包裹,接着便是一声撼动山林的爆炸和四处飞溅的木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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