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征_

我靠,我终于找回账号了orz

【羡澄】双行·清歌啭(叁)

——推荐BGM:双笙 《镜花水月》



  拾叁.

  魏无羡在林苑里逛了一会才回去了,他怕跟江澄又碰到一起,免得对方看着他烦,就在外面磨蹭了一会。

  待他回了宴席,偷偷朝着云梦江氏的席位看了一眼,发现那抹绛紫色还未归来。

  魏无羡撩了衣服下摆盘腿而坐,朝一边的蓝湛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江澄还没回来啊?”

  蓝湛琉璃色的眼眸朝他看来,淡淡答道,“先前有小厮来报,莲花坞有要事还未处理,江宗主先行离席了”

  魏无羡点点头,然后拿着桌上的花生剥了开来,待弄好了一大把后他才捏着开始吃了起来,“我之前听着是要选新一届的仙督,蓝家有参选意思吗?”

  “若有,兄长便会来。”

  魏无羡点点头,“那这届仙督得是归了聂怀桑了。这江家无意,金家无能的,除了他可没别人了。”

  他撑着下巴笑道,“可真是物是人非啊。”

  蓝湛一时不懂魏无羡为何突然作此感慨,只能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魏无羡脸色淡淡,他抬眼望着座上聂怀桑摇着扇子侃侃而谈的样子,眸色愈深。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拾肆.

  “江桢呢?”

  守夜的门生被从天而降的宗主吓了一跳,正神情恍惚着呢,一时便没留神江澄说了什么。

  “宗...宗主,您说什么啊……”

  江澄深吸一口气,平息了一下急促的呼吸,又耐着性子再问了一遍,“江桢去哪了?”

  “哦哦!大师姐去南边巡夜了!”

  江澄一听,又道,“你去把她叫来,让她带好东西到我书房来一趟,我有事跟她说。”

  “好的宗主。”话音刚落,门生便提着灯笼快速往莲花坞的南侧跑去。


  拾肆.

  江桢在入云梦前原是古滇甄氏的少宗主——甄桢。甄氏在射日之征时败落,仅留甄桢与另一人在外流亡。甄氏与江氏是故交,她与江澄虽年岁相差不大,但却小了一辈,按理是要叫江澄一声叔叔的。

  甄桢一路往北逃避温氏追杀,途中被江澄救下,索性就投了江家,凭借一身武艺和精湛医术做了首席弟子,变成了现在的江桢。

  “可是又为那人动了心绪?”江桢从盒中拿出银针来在滚水里烫了烫,她纤长鸦睫微翘,浅色的唇微抿着,似有些不悦,“弟子曾同宗主说过,您不宜大悲大喜,此举于您身体无益,只会促进病症加深。”

  江澄自知理亏,也没打算替自己争辩什么,“如今怎样?”

  江桢道,“还能压上一时。”她身量偏高,高挑身材,鼻凝鹅脂,然眼神中毫无半分情感,透露着冷冽的感觉。一张轻瓷的雪白面具覆在右眼处,全凭一只左眼视物,似墨画的眉此刻微蹙着,“原本还有两瓣的话,弟子尚能想办法拖上一拖,现下仅有一瓣,便不好说了。”

  她依旧一张冰冷冷的脸,一丝一毫的笑都没有,便是声音也同掺了冰似的,听得人发寒,“宗主应当自己注意,这事上旁人可帮不了什么忙。”

  江澄点点头,“我会注意的。”

  您每次都这么说,却没一次做到。江桢腹诽。

  “弟子十余年来查阅古籍,再综合了您的状况,斗胆猜测此病还有一解。”

  “什么办法?”

  江桢面色冷凝,以手立掌在脖颈处作势一抹,“杀了您恋慕之人,以绝后患。”

  江澄登时变了脸色,细眉皱起,语气沉重且有几分怒意,“不可!”他道,“你从哪得出的法子?简直荒谬!哪有靠弑杀他人来了却自己伤痛的病症?!”

  “宗主,弟子所言句句是真。”江桢并没有因为江澄语气而生出惧意,“您自己分明可以察觉到的,在魏公子身陨的十三年间,您灵力充沛且从未断缺过,不论是三毒还是紫电,使用起来都较先前更加通畅有力。

  而再观如今,时常的灵力滞塞以及三毒甚至都会封入鞘中难以拔出,紫电难以化鞭……只能说还好近来这些现象都未被有心之人发觉,弟子对此不好多说,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江澄也为此事头疼,回道,“我清楚……此病必解不可,否则后患无穷。”

  云梦江氏近年来树敌无数,没有什么大的动作也只是因为江澄“三毒圣手”名声在外,无人胆敢造次罢了。

  云梦江氏的宗主若是灵力尽失,沦为一介废人,那江家可真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到时候受到牵连的必定还有尚未站住脚的兰陵金氏。

  他攥紧了拳头,此时绝不能发生,那是他耗尽一生都必须去担当的责任!

  “病在宗主身上,您总是要比弟子更了解的。此花为爱欲所化,汲取灵力以供其生长,未开之时可做聚灵器方便调动灵力,但开花时却会将体内灵力全部耗尽用以绽放。”江桢摊开掌心,一朵灵力化作的幽蓝花苞立于手中,它随着少女泠泠话语缓缓绽放,最后叶瓣尽数舒展开,自成美丽一朵,“只要恋慕之人一死,这花就开不了,可继续保留以供聚灵,修炼速度自然胜于从前无数。”

  她说完后稍作停顿,合起掌心,花朵掐灭在她手中。她等着江澄的回答,然而室内却是一阵良久的沉默,江桢微微叹息一声,又道,“弟子还望宗主三思,此事并不急于回答,弟子尚可压制一时。但宗主若不愿坦白心意,便只有这个法子能够解决。

  您所担之责任,所负之命运,皆非常人所能承担。不论是弟子还是金小宗主……以及门内的师弟师妹,都盼着您好好的。”

  江澄端过桌上的碗,将药一饮而尽后便要离去。

  “宗主。”江桢叫住了江澄,“请您再思索一番。”

  “……”江澄打开门,门外寒风卷进房内,“此事休要再提,你也不可妄自动作。”

  “弟子遵命。”江桢敛下眼睫,低声道,“恭送宗主。”

     她是门生,是属下,不可妄言主人家的事情。但她觉得江澄自己也十分清楚,真正伤人心的,是一个人丝毫不知,另一个人默默付出,到最后……两个人只能落到个遍体鳞伤。

  “蓝田日暖,良玉生烟,终是……可望而不可即…”


  拾伍.

  晨露刚刚在叶片上凝结时,云梦江氏的门生以聚集在校场上准备晨练了,清一色的绛紫色服饰和清心铃,看着极为协调。校场上多是些十六七的少男少女,玩心重且沉不住气。大弟子江桢和二弟子江夙若在的话场面才会安静些,可这今日一个不知去了哪,另一个去给新来的门生领路熟悉环境,这群被按耐已久的毛头小子便在晨练前左一堆右一堆地围在一起热火朝天地谈天说地。

  “说来奇怪,往前都是宗主管我们晨练的,近三月来却都是大师姐和二师兄管着。”

  “师姐不是交代过吗?宗主日理万机,每日睡得晚不说,还得早早地起来监督我们晨练,都十多年来,修为再高身体也吃不消吧,总得休息一段时间吧。”一名弟子翻了个白眼回答道,“讲真我倒是挺怀念以前宗主带我们晨练了……”

  另一名弟子叹息一声附和道,“那可不是,现在晨练归大师姐管,二师兄打副手。咱大师姐你又不是不知道,修真界出了名‘玉面罗刹’,虽说不会抽我们鞭子,但是那张脸啊,真的是跟块冰雕似的。我来江家九年了,从来没见她笑过。”

  “每回大师姐看我,我就感觉莫名的寒冷刺骨,晨练就是想偷懒也是有贼心没贼胆……”小弟子小声嘟囔道,“二师兄又是个为大师姐马首是瞻的痴汉,也不晓得他是怎样的品味,大师姐漂亮是漂亮,但性子总归是冷冰冰的,委实让人觉得冷漠。”

  “我也不是很理解……况且大师姐她……得有二十七了吧,年纪挺大了其实,虽说修仙者驻颜有术,外表只有十八岁的模样……”

  “那倒是……”

  ……

  两人正聊的开心,没发觉周围的环境异常安静且其他人已经排好队列,一个用乌木簪别起发髻的高挑男子正站在他俩身后,鬓若刀裁,剑眉星目,他脸上似笑非笑,双手负于身后,静静地听着两人的发言。

  “二师兄……”旁边一个纤弱的女弟子轻轻地唤了一声。

  江夙竖起食指放在唇边,张唇做了个口型,“别出声。”

  女弟子讪讪地点点头,退回自己的队列。

  “我赌全部的家当,二师兄追不到大师姐!”

  “我也同意,二师兄要能追到二师姐我就冬天一头扎进莲池里待满半个时辰再出来!”

  江氏众弟子:“……”

  江夙:“……”

  众人默默祈福,好兄弟啊,来年中元节我们必定不会忘记你俩的。

  “江铭师兄……”先前的那个女弟子赶忙上前扯扯其中一个聊着天的人,她朝旁边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闭嘴。

  “啊发生……”江铭转过头,入眼便是江夙的一张笑颜,他吓得舌头几乎都要打结了,“二师师师师兄!!”

  同江铭聊着的另一位弟子已然感觉眼前一黑,险些倒地。

  “哎呀哎呀,二位如此开心,说些什么呢?跟某说说如何?”

  “啊……二师兄啊…我俩也没聊什么啊,没聊什么…”

  “二位如此有活力,某作为师兄,心中甚是欣慰。”江夙皮笑肉不笑道,“不如今日你俩在完成晨练后再多围着校场跑上个五六圈,如何?”

  江铭:“……”

  “二师兄,”江铭想出口给自己辩解一番,“我……”

  “没得商量,再吵加倍。”江夙微笑着堵会了江铭的话,他微转身轻快道,“围在一旁看的各位是都完成练习了吗?某与疏铜师姐今日要替宗主检查各位这三月来的成果,不过的人就跟着你们的江铭师兄一起跑圈哦。”

  江家众弟子:“……”

  飞来横祸啊!!!


  拾陆.

  魏婴蹲在莲花坞的外墙上,他往四周望望,发现并没有人,窃笑一声拍拍衣裳的灰,便朝墙下一跃。

  就在此刻,他抬眼间发现远处一道剑光直冲冲朝自己飞来,魏婴赶忙朝墙上蹬了一脚跳到别的地方去。他落地时重心不稳,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摔倒在地,还被自己激起的灰尘呛得咳了半天。

  而那把朝他飞来的剑正插在他本该落在的地方,没入墙体半寸,碎石一块块地掉落,那面石墙也裂出蜘蛛网状的痕迹,簌簌往下掉着碎石墙灰。

  魏婴心惊胆战地舒出一口气,这要是再晚一会,脑袋可就没了。

  那把长剑忽然动了动,闪着莹白色的光颤动着从墙中拔出,迅速地朝前方飞去,墨绿色的细绳挂着的血玉在魏婴眼前一闪而过。

  魏婴眯着眼睛看着长剑飞回的地方,那里站着个身量偏高的紫裳女子,身上是江氏女弟子的服饰,她神情冷然,一手还挎着个竹篮子,里面是些还带着露水的草药。

  这是个漂亮的人,却不完美。

  她右眼下有着如蛛网般排列的疤痕,两只眼睛也不尽相同,右眼是罕见的重瞳,同眼下疤痕配着看来十分诡异。

  魏婴思索了一番,开口道,“江家大师姐江疏桐?”

  江桢两指尖处灵光忽闪,“正是。不知您为何擅闯莲花坞,本宗坦坦荡荡的大门不走,偏要来做这偷鸡摸狗之事。阁下若无正当理由,怕是得请您去刑审阁坐坐了。”

  魏婴摆手,赶忙解释道,“啊……我我就路过啊路过……”

  魏婴觉得倒霉得很,他又不是没尝试过往大门走,哪一次不是被看门的小崽子们冷脸挥着剑赶跑了。这会倒好,直接撞上了管事的,先前那些小孩们倒不会跟江澄说这种事,他们顶多自己私下笑笑乐呵着,江疏桐可不一样,这姑娘成天跟在江澄身后汇报这汇报那的,指不定转眼就把这事给说了。

  魏婴正要重新从墙上翻出去,身后的江桢却收回了剑,道,“魏前辈?”

  “你认得我?”那你为啥还打我?

  “陈情。”

  魏婴下意识摸了摸别在腰上的那管黑笛,确实,这玩意可让人瞧着眼熟了。

  “不知魏前辈来此有何贵干?”江桢的语气冰冷。

  “我来……看看江澄……”魏婴挠挠后脑勺,尴尬笑道,“他之前清谈盛会时似乎不太舒服,现在还好吗?”

  江桢觉得有些奇怪,她问道,“清谈盛会已过三月有余,魏前辈为何现在才来?”

  魏婴眼神中似有躲闪,支支吾吾道,“这……这最近事多嘛……今个的才抽出时间来啊……”

  江桢一听便变了脸色,道,“宗主身体安康,不劳魏前辈牵挂,还请您速速离开,毕竟在您心中我们云梦江氏比不得姑苏蓝氏。”这已经是在下逐客令了。

  魏婴急了,“我没有啊!我是真的,真的没办法啊!”

  魏婴看着江桢离去的背影,忽而生出几分熟悉,“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江桢顿住脚步,她握紧腰间长剑,道,“魏前辈是个恩恩怨怨都记不清、分不明的人,晚辈之名,占不得您的记忆。”

  魏婴被哽得无话可说,只能翻墙越出莲花坞了。他抬头看着那堵高墙,摇摇头叹息着走开了。

  

    “诶,江澄,你说江叔叔这回要带我们去哪玩啊?”

     “是阿爹的一位旧友邀请,让我们去他家中坐坐。”

     “哦哦,我想起来,是那个什么——”

     “古滇甄氏。”


  拾柒.

  寒室中燃着淡雅的熏香,丝丝缕缕的袅袅升起。

  蓝湛面露难色,眉宇间萦绕着忧虑,“魏婴近来……同往前不同。”

  “何处不同?”蓝涣问道,他放下拨香灰用的匙箸,拢好袖子听着胞弟的诉说。

  “昨日睡下前还算正常。”蓝湛循着自己记忆答道,“今日他醒得比往前都要早,那时我还未起身,见他脸色不太好,便想去探探他额头看看有没有着凉。”

  “之后?”

  “他一把将我推开,然后……”蓝湛失落地垂下头,“面上十分嫌恶。”

  蓝湛有些害怕,那个眼神令他回忆起不夜天之后猩红双眼,只会给他一个“滚”字的魏婴,那个眼里、心里都一心一意为着江澄的魏婴。

  他攥紧了放在身侧的双手,缓缓吐出一口压在心上的沉郁气息。

  “最近一直如此吗?”蓝涣问道,“我看着无羡与往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啊。叔父和景仪、思追他们也从未这么讲过。”

  “……”蓝湛眉头微蹙,“似是只对我一人如此…他最近也总想着去云梦。”

  “许是无羡想家了吧,回去看看罢了。”蓝涣笑着安慰道,“毕竟是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那么多年过去了,总是会有些怀念的。”

  “兄长不知,反常之处不止一处。”蓝湛面若冰霜,“魏婴砸了静室中所有能映出人像的物品,镜子、窗户还有屋里嵌着的琉璃……”

  蓝涣略有讶异,“这……倒是奇怪了…”

  “我觉得现在的魏婴,像是两个不同的人……”

  “最先一次反常是何时?”

  “观音庙后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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