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征＿

【羡澄】双行·前尘散（柒）

　　——写文真累

        ——例行艾特 @刻骨铭心的过去，铁打的双杰

         我觉得我已经让魏哥怀疑澄澄生病了，算不算病情暴露=￣ω￣=

        ——推荐BGM：双笙 《镜花水月》

       叁拾肆.

　　魏婴跟江澄提议说稍作休息，江桢微微有些不悦，“不如魏前辈在此处稍作休息，弟子与宗主前去便可。”

　　言下之意似有当魏婴是个累赘，半点用处都无。

　　江澄难得的依着魏婴的意一回，“行啊，那就休息一会吧。”

　　江桢只得应下，站直了身体立在一边，一言不发地盯着树林深处。

　　“桢丫头，你不坐坐？”魏婴唇角噙着抹笑，他靠着书支起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手漫不经心地转着陈情。指尖一拨，那管黑笛便指间转起，鲜红的穗子在空中划出弧线，“站着不累么？你好像也受了点伤吧。”

　　“弟子无事，站一会也无大碍。”

　　“江家这一代的弟子里我除了你其他人的实力还不太了解呢，那个二弟子…是叫槐沫吧？修为如何啊？”

　　“很好，云梦江氏中除弟子与宗主已无人能与之匹敌。”

　　“那感情好。”魏婴笑道，“那咱们便多歇会，晚点走也不打紧。”

　　江桢被他这回答一惊，半张着嘴愣愣地看着他，“你……”

　　魏婴笑眯眯地接着转着陈情，一不留神那笛子便顺着飞了出去，“骨碌碌”地滚到了江桢脚边。

　　江桢下意识退后两步，脚尖离着他远远的，后背紧贴着树干，面上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魏婴见此笑弯了腰，“桢丫头你那么紧张干嘛啊？来来来，帮我捡一下，我这腿坐麻了一下子起不来。”

　　江桢迟疑不定，最终还是弯下腰拾起了躺在地上的陈情，在指尖刚一触到微凉的笛身时，她却像是被烈火所灼烧到一般的迅速收回了手，掩在长袖下的手臂不断的颤抖着，脸上像是忍受着莫大的痛苦，五官简直要皱到了一起。她侧过身不愿让魏婴看见，偏过身便正对上江澄的脸，江桢惊呼一声，足下踩上一根树枝以至于失去重心向后倒去。

　　江澄见她倒下眼疾手快地拽住她的手腕把人拉了起来，一只满是燎泡、烧伤的掌心和白皙光滑若雪的手臂因为袖子的堆叠而显现出来。

　　江澄语气狠厉，他狠狠地捏着那只细弱的手腕，直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你是谁？！！江桢去哪了？！！”

　　“江桢”痛得龇牙咧嘴，早端不住那副冷清的表情，一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口中只吐出几声“嘶嘶”的声音。

　　“江澄！她是蛇妖！”魏婴大喊一声。

　　江澄这才注意到逐渐有墨黑色的鳞片开始从那蛇妖假扮的江桢的脖颈上开始覆盖，直到了下颔才停了下来，而此刻他面前的蛇妖早已变了一副模样，瞳孔是竖直的金瞳，乌黑的嘴唇中嘶嘶的吐着蛇信，他捏着那只手腕冰凉，人腿也成了碗口粗的蛇尾，墨黑色的鳞片附着其上——是只半人化的蛇妖。

　　话是问不出了，江澄索性掰断了这蛇妖的整只手臂然后趁着她痛呼时御起三毒把这蛇妖捅了个对穿。他正站在她面前，难免被溅了一身腥味的血。

　　等着看着蛇妖躺在地下挣扎两下后一动不动地化回了原形，魏婴便靠了过去。

　　“我刚配合的不错吧，一点也没叫她看出破绽来。”魏婴舔舔唇，像是邀功似的说道。

　　江澄甩了甩三毒，把上面的血液给甩到了一旁的草丛中，“一般吧，也就这妖怪傻才信了。”

　　“诶江澄，你咋看出来桢丫头是假的啊？”

　　江澄拿出布绢擦拭着三毒的剑身，答道，“我从小看大的人，我能不知道她是真是假？

　　再说了我先前问她是不是也走同一条路来的，她说是，可那路上半个脚印都没有，叶子还平平整整地铺地上，奇怪得很。”

　　他把用完的布绢烧了，又道，“你也看见了，那妖怪化成的江桢手臂上一条疤痕都没有。”

　　魏婴点点头，“是啊，桢丫头当年救回来的时候全身上下没一块好肉，光一只手就有七八条见骨的伤痕，怎么可能不留疤？”

　　叁拾伍.

　　魏婴正跟江澄聊着，大多是他讲然后江澄听着，他觉得这样挺好的，总比之前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要好。正讲到性头上时，魏婴看见江澄一下子变得警惕起来，一道银光从眼前闪过，同时他忽然颈边一凉，便听见后方一声巨响。

　　江澄上前把魏婴拉到身后，魏婴忙凑个头出来看看之前他后面发生了什么：那道银光是三毒，而他先前站着的地上正躺着一条死透了的手臂粗细的双头蛇。

　　“躲躲藏藏的像什么样子，还不滚出来！！”江澄高声骂道。

　　魏婴发觉那些弥漫在林间的迷雾正包围着他和江澄，雾气浓重的其所遮盖的地方完全看不清，视角被困在这小小的四周。随即便有一阵急促的铃响，是从江澄身上传来的，云梦江氏的清心铃遇到邪祟便会响铃以提醒佩戴者小心，这邪祟越危险响得越急，这么一看的话，来得必定是那传言中的蛇妖了。

　　“哈哈哈～”一声清脆的女童的笑声响起，在这种情况下却听着极其诡异，末尾上扬的音调听这句就像是引人步入黄泉的惑音。

　　一双白皙的脚丫从雾中探出，然后是一张巴掌大的白净小脸，十五六岁的长相，脸上却画着极不合她年纪的浓艳妆容，抹在唇上的口脂像是刚从人身体中喷溅而出的血液，上挑的眼尾处晕着浅紫，她贝齿中探出一段紫黑色的蛇信，咧开唇一笑，道，“奴家今日运势不错啊，瞧瞧，两位可都是大人物呢～”她举止形貌间都自带一股媚态，身上浓浓的血腥气和脂粉香混在一起，味道呛鼻。

　　“一个仙门之主，一个鬼道始祖，不错不错。”她舔舔唇，眯了眯那双丹凤眼，手轻抚上自己的肚腹处，神色温柔，轻声道，“看来可以饱餐一顿啊，呵呵～”

　　的确是那只喜好食人脑髓的蛇妖。

　　江澄持着三毒，眼中透露着连绵不绝的杀气，“想得倒美！”

　　“诶～有吗？”蛇妖歪头轻笑着，“其实我对你没什么兴趣了，你旁边那位看起来倒是更可口些呢～”她又微微低垂下头，小声道，“比之前那个姑娘的香味还浓，真棒！”

　　“我呸！你他妈才可口！我看烤蛇肉味道也好啊！”魏婴对蛇妖这种把他视作美食佳肴的发言很是反感，愤愤地骂道。

　　蛇妖抿了抿红唇，道，“公子马上就要成了奴家腹中之食了，何必反驳呢？”她脚边盘踞着数百条花纹大蛇，还有几十条怪异的双头蛇，竖瞳的双眸看着人发慌。

　　“那边紫衣的小公子，奴家同你商量件事可好？”蛇妖以袖掩面轻笑着朝江澄抛了个媚眼，“你把这黑衣衫的小公子给奴家，奴家便放你和那些娃娃们离开，你看怎样啊？”她说着又极其可惜地纠结了一番，“哎呀，那群娃娃里的一个小姑娘味道也很好呢，还回去还真是可惜呢，好纠结啊，两个都想吃呢……”

　　紫色的剑光大作，以江澄为中心的一圈被剑光所波及到的蛇全都碎成几段，一时间空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这是很明显的拒绝了。

　　“你祸害世间百有余年，食人无数，不知悔改！今日依旧猖狂至极，不灭了你这邪祟，天理难容！”江澄高声道，他气势逼人，大有气震山河的感觉。

　　“一个灵力枯竭在即的毛头小子，耍什么本事！”蛇妖不屑道，她抬起挂着轻纱的手，丹唇轻启，“奴家倒要让你看看，这食人无数的蛇妖的本事！”

　　这山头上没有尸体，魏婴招不来凶尸，而鬼将军温宁则远在姑苏，再怎么快赶来此地也要一天。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带着紫电，让这暂时认主的上古灵器保护着，免得给江澄惹麻烦。他不止一次地认为自己没用，失了金丹的魏婴御不了剑，出门就要拖别人的行程；失了金丹的魏婴辟不了谷，别人还得牢记着身边还有个要吃饭的大爷；失了金丹的魏婴无法自保，别人打架只能看着，他无法上前，除非他想添麻烦。

　　那蛇是真的多，魏婴心惊胆战地看着一条有一条的蛇朝江澄扑去，地上的、树上的全是，五一不尖牙利齿的怖人模样，而那蛇妖只是软若无骨的靠在枝干上，指尖勾着一绺发丝玩着，丝毫不在意战局，一副全局已定的骄傲模样。

　　魏婴又想起来那蛇妖所说的灵力枯竭在即，他没有灵力，不可能是说他，如此说的便是江澄了。而江澄这一路上并未大肆使用灵力，怎么可能枯竭？！明明方才还是游刃有余的…而且江澄也没有反驳……

　　到底是怎么回事？！！

　　叁拾陆.

　　蛇太多了。

　　江澄气喘吁吁，他连抬手擦一把汗的时间都没有，因为只要他一有松懈，便会被群蛇分食。这蛇妖摆明了是想耗光他所有的灵力然后不费吹灰之力地拿下他和魏婴，从她言行也该晓得江桢他们也遇上了相同的情况，只是蛇妖口中那个“味道不错”的究竟是谁？云梦江氏此次仅派来了两位女弟子——大弟子江疏桐和十二弟子江檠鲤。

　　“江澄小心！”

　　江澄连忙侧身，刚巧躲开一条从他背后树上飞跃而起的一条长蛇，他立刻御起三毒要将这蛇斩于剑下，可十几条蛇齐刷刷地压上了三毒。这剑一时被压着起不来，那条偷袭的是条蟒蛇，体型庞大行动确实意外的迅速。它趁着三毒还没来的空荡，反过身来一口咬在了江澄小腿上，尖利的牙齿没入皮肉，立马便有血流出来。

　　“江澄！”魏婴慌了神，当即便要跑过去，却被一声怒吼震在原地。

　　“你他妈给我在那待好！！”江澄拧着眉吼道，大颗大颗的汗珠从额角滚落，他疼得唇色发白，伸出手捏上腿上蟒蛇的七寸，那蛇咬得紧，似乎不咬下他这一块肉便不罢休了。江澄收紧了手，使劲掐着它的软肋，直听见一声骨裂的声音，那蛇才牙口一松歪倒了下去。

　　蛇妖拍着手掌，肆意笑道，“小公子好毅力，能撑下这么久的人可不多啊。”

　　“闭嘴吧你！”江澄粗重地喘着气，三毒已经回到手上了，上面沾染了更多蛇类的血液，“畜生化就的玩意偏生话这么多，真让人恶心！”

　　蛇妖那张白净的脸蛋一下变得阴沉起来，随着她脸色变化的还有这山头的天色，一阵狂风大作，吹得满地的落叶飞舞。

　　“你们人类才是不知廉耻的下作东西，张口闭口浓情蜜意，结果全是假！什么风情月意、白首不渝！尽是骗人的东西！！”

　　风情月意、白首不渝？

　　这蛇妖敢情是在哪位老祖宗那受了情伤才成了这样啊？！

　　这世间人妖相恋不少，妖类形貌大多美艳娇柔，对一些贪色的人有极大的吸引力。看着架势，这蛇妖被伤的不轻，也不晓得是那个杀千刀的负心汉干的，弄出个祸乱百年的邪祟，魏婴简直想一锄头下去问候他老祖宗去。

　　“呵！”江澄冷哼一声，提着三毒飞身攻去，衣袂飞扬，紫光环绕，凌厉剑气直攻蛇妖周身。

　　蛇妖双手于身前结印，先前的双腿化成一条附着着坚硬鳞片的粗壮蛇尾，她蛇尾一甩，便将那些剑气悉数挡下，连三毒也被她逼得连连后退。

　　江澄借力腾起，他于空中接住三毒后落在一棵古树上，落下之时那蛇尾便立即扫来，步步几逼，几人环抱粗细的树也被拦腰截断。

　　攻击身上怕是没用了，这些鳞片就跟屠戮玄武身上的一样，硬的跟玄铁似的，三毒划上去连条痕迹都留不了。

　　那面部呢……

　　江澄转而攻击蛇妖面门，他踩上三毒御剑而起，云梦江氏的身法最为难测，数十回合下来也难找到其规律，江澄修为其中翘楚，愣是让蛇妖摸不到半点头绪，只能看着江澄一次又一次的躲开所有攻向他的法术。

　　眨眼间江澄便到了蛇妖面门前，紫电不在，他只能单凭一只手攻去。他一手成爪状，绛紫色的灵光作响，夹杂万钧雷霆之势席卷而来。

　　本该是致命的一击，江澄却忽然心口一阵钻心的疼，紧接着是金丹的运转滞涩，他手上灵光一下变得黯淡起来。江澄也似是体力不支的手臂微微下垂，攻击的部位由面部转为了腹部。

　　不知为何在江澄攻向她脸上的时候这蛇妖还一脸云淡风轻，却在现在才慌了神，双手捂着肚腹处连忙后扯，她如此慌张的代价便是被削去了一只手，断口平滑、淌着血。

　　她撤至江澄十余步外，早没了冷静，脸上似乎只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弄得江澄一头雾水。

　　叁拾柒.

　　“江澄，攻她腹部！！”魏婴在后面大声喊道，“她肚里怀了崽，行动大不起来！”

　　蛇妖一时变得凶恶起来，“臭小子胡言乱语些什么东西？！！”

　　先前她口出狂言说要吃了他俩时魏婴便注意到了，蛇妖抬手摸上肚腹的时候还有片刻的温柔，而刚刚她也是护着肚子连连后退，生怕出了半点差错。按理来讲这种动物化形的妖在原形下打斗更有利于自身，可这蛇妖偏偏要以人形与江澄打，摆明了有问题。估摸着就是蛇形的话她肚腹处已然显怀，只有人形时才不那么明显。

　　江澄一剑刺去，厉声道，“他是不是胡言乱语，待我取了你首级剖开肚腹后一看便知！”

　　刚刚的灵力枯竭过于惊险，还好误打误撞地摸到了这蛇妖的弱点，不然准叫人看出苗头来。

　　三毒剑捅入蛇妖肩膀，也顺带削下一大块血肉，连她周围的那些低等小蛇也纷纷逃散，蛇妖孤立无缘，败落仅是时间问题。

　　江澄已然占据上风，他挥剑断下蛇妖的另一只手臂，冷眼看着她痛得在地上翻滚，长剑毫不留情的刺入她腹部，大量血液喷溅而出，随之而来的还有蛇妖的惨叫。

　　血液从她肚下流出，身下流出，她浑身都是血，像是从血里捞出来的，这都不令人在意，她痛苦地翻着没有双臂的身躯，脸上像是出现了重影一般，那些鳞片时不时地出现在她发白的脸上，极像是陈年老旧而出了故障的破旧机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该死的！你们这些该死的！连个未出世的孩子都不放过！！”

　　江澄拔出三毒，这蛇妖又是一句咒骂，他不甚在意，道，“什么孩子！谁家孩子会要母亲为了他去杀人？你这肚腹中的不过是个死了百余年的一团烂肉罢了，凭空滋生出些鬼气侵蚀你身体，你反倒以为这是他饿了要吃人的表现，真是笑话！”

　　“你个小崽子闭嘴！我孩子才没有死！！他…他明明有时候还会动的…泓郎说了等孩子出生就会来娶我…我们一家人和和美美地生活在一起…”蛇妖歇斯底里地大喊起来，眼中淌出了血泪，在灰白的脸上流淌着。

　　「“花娘，我走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孩子马上要出生了。”」

　　「“你可不才刚怀上一两月吗？哪有那么快？”」

　　「“嘻嘻，我们蛇妖哪跟你们一样啊？哎呀不说了，泓郎你早去早回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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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泓郎…你……”」

　　「“人妖殊途，就此别过吧。”」

　　其实都是骗局，只有她一人深信不疑，乐在其中。

　　蛇妖歪着脖子凄惨一笑，她微微隆起的腹部逐渐消下，身下的血染红了这附近的土壤。

　　江澄收了三毒，正要反身走去魏婴旁边时便听见一声惊呼。

　　“江澄！”

　　江澄睁大了眼，他看见魏婴扑到了他面前，张开双臂，那逆着光下的容颜，简直就像是于天而降保佑世人的神明；他看见魏婴咬着牙忍着疼痛，而此刻魏婴的脖颈上，正缠着一只手，漆黑的指甲没入他颈上，乌黑的血被挤了出来。

　　魏婴哇地吐出一口血，身体不稳地步步后退，最后合眼没了知觉，倒了下去，而他的背后，是一处黝黑的洞穴。

　　

　　“小公子，奴家黄泉路上也想有个伴啊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