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征_

我靠,我终于找回账号了orz

【曦澄】长乐(二)

“可远窗是更深的镜子,

一星灯火里看的是谁的愁眼。”








江澄到莲花坞的时候天边才刚露出鱼肚白,他不眠不休地赶了一夜路,因是修士才不似普通人那般嗜睡,但终究是个地坤,此时也多少有些疲惫。


江澄是地坤这件事除他之外有三个人知道,跟在后头的江澜,也就是江愈勉是其中一个。


小姑娘此时正打着呵欠对着初升的太阳伸懒腰,说她是个姑娘着实是因着她那张嫩得似能掐出水的脸,一块玉石成的精年岁也不知大到哪里去了,所以莲花坞上上下下,老老少少除却江澄都叫她愈勉姑姑。


“宗主,还不休息去?”江愈勉打完了呵欠伸完了懒腰后发现自家宗主还站在原地向一处院里望去。


那是阿余住的院子。


江澄没说话,脚刚想抬起,可又顿住了。


江愈勉忽然懂了他心里头在想什么,上次那件事给江澄多多少少都有些影响,至亲的人因为自己的疏忽差点离世,这对江澄来说本就是件大事了,难怪最近老是在闲暇时发愣。


“宗主,没事了,不会像上次那样的,阿余现在好着呢,之前不还写信说想您了吗?”


江澄点点头,“是我想太多了。”


他眼前仿若又弥漫了一片血色,沾染血迹的白布,布满伤痕的脸,逐渐微弱的呼

吸……


他叹气,“终是我对不住他们。”


没等江愈勉再次开口开导他,江澄又说道,“之前的药似乎快没了,你那配了新的吗?”药是指抑制情讯的浅易露,江愈勉在江家担任药师一职,江澄的药多是她配的,极少假借他人之手。


“新配的没有,缺了味芊草,往日里配的倒还剩了些,算算应该够你挨过这次情讯。”江愈勉掰掰指头算了算,顺道抱怨了几句,“讲真你真是麻烦,有天乾不用偏要灌自己十多年的药,你同他讲你俩结了契,不用说你还给他生了俩孩子他都会把你娶回去,再说了你又不是不喜欢他,干嘛自己孤零零的?要知道,金小宗主盼天盼地地等着你给他瞅瞅他那位神秘的舅妈呢?”


江澄嗤笑一声,“就金陵台现在的状况,他哪还有时间去管他那位舅妈?这三年来能把金家那几个成天想着以下犯上的老东西管稳妥我可就真是谢天谢地了。”


江澄对江愈勉心里想的那点七拐八弯的玩意知道得清清楚楚,“别当我不晓得你心里头想的什么。你可不就是想把我拐回你那位正主子那去嘛,我若是随了你的愿,你这块石头怕是都得开个石中花出来。”


江澄看也不看,一脚往她身上踹去,江愈勉连忙避开,撒开腿就往自个房里跑,“少在这费口舌,有时间还不滚回你房里休息去。”


江愈勉反过头对着他做了个鬼脸,接着一溜烟的跑得没了人影。


江澄颇为无奈的揉了揉额角,接着抬脚往院里走去。


那处院子外面看起来稍有点破落,实则不然,院内摆设俱全,风景雅致,也特意空出了一块地给主人练习剑术。院中是颗桂树,如今正是花开的时节,金黄的一簇簇花朵缀在枝头,清甜的香味离着院子老远也能闻到,这让江澄想起了莲花坞外的五街的第二个巷口处老婆婆卖的酒酿桂花小丸子,着实是融入了桂花香,甜甜的也不腻口。


桂树旁围了一圈池子,池里养了几尾大红鲤鱼,总能看见鲤鱼一条一条的从池底游上来吞食落在水面上的桂花。石凳上叶落满了花,被主人遗落在桌上的书页上也被花盖满了,江澄不禁皱了皱眉,他把上头的花扫在手上,撒到了池子里喂鱼,揣着书敲了敲门。


“是谁?”从中传来一声少年的声音,带着丝丝的疲倦。


听着这声音,江澄神色稍稍缓和了一些,他清了清嗓子,“是我。”


里头立刻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片刻便可听见有人朝这快步走来,接着门就打开了。


“阿爹。”门内露出半张少年的脸,下颌微圆,唇色红润光泽,上半张被一副面具所遮挡,只有一双杏核眼露在外头,眼下是一片青黑。

江澄嗯了一句,进了屋子,他坐在木凳上,拿起桌上的水壶倒了杯水递给少年,“晨起时喝杯水,对身体好。”


少年双手接过,细声细语地说了句“谢谢阿爹”,然后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好像手上的不是一杯普通的清水,而是什么珍贵异常的琼浆玉露。


江澄看着他在自己面前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心里又是难受得紧,“阿余。”


阿余听见江澄叫自己的名字,连忙正襟危坐了起来,“阿爹唤孩儿何事?”


江澄叹息道,“我们是父子,你不用这样,放松一些。难道……我上回的话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阿余连忙摆手,“阿爹,您上回说的话孩儿心里都明白了,只是……”他攥紧了衣摆,“孩儿还不太习惯罢了。”


他又说着,“阿爹不用担心,孩儿不会再做傻事的。”


江澄默了半响,他把儿子衣袖外的手握在掌心里暖了暖,“你是个好孩子。”


但我不是个好阿爹。江澄想着。


“脸上的伤好了吗?”


阿余点头,“都已好了,余了些疤痕,正在涂愈勉姑姑送来的药,慢慢的会淡掉的。”


江澄听着他说,微微颔首,他让阿余躺回床上,“天还刚亮,离晨练还有些时候,你再睡会。”说着,替他掖了掖被角,就要出去。


“阿爹。”阿余叫住了江澄。


“怎么了?”江澄回头。


“阿爹,我很开心。”他已摘了脸上那副面具,露出的脸上布满了细细长长的粉色疤痕,初看上去实在吓人得很。但若撇去那些疤痕,便是一张极其讨人喜欢的脸,除了一双眼睛,同姑苏蓝氏的宗主蓝曦臣一般模样。


他真挚地看着江澄,一字一句地说,说着,“您能和我说这些,我很开心。我希望您也能高兴一点,多笑笑,别什么事都自己扛着。我,还有阿瑾,都会陪着您的。我们是家人,不是吗?”


江澄忽然有点说不话来,他不知道自己是无话可说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点点头,对着阿余勉强地笑笑,接着转身离去。


我们是家人,是血浓于水的至亲,是全天下最在乎彼此的人。


他都知道———


可谁来告诉他到底怎么护好他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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